川.

凛门🙏

分不清悲欢,看不得疾苦

慢慢地打开房门,从单元门灌进来的冷风顺着楼道吹了贺知书满脸,被这彻骨的冷意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后,贺知书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应该去穿件外套,于是他慢吞吞地回屋翻看衣柜。


一眼下去,又是无言。


房子只有两个大男人住,柜子里的衣服裤子都是很简单的休闲款,仅在最里面的位置挂着几件西服,还都是蒋文旭做了老板以后贺知书买给他的。


蒋文旭个子高,肩膀也宽,穿这种深色的西装尤其帅气。


那时候贺知书很喜欢早起几分钟,就那么靠在门框上,看着蒋文旭换好衣服出门上班,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和人开句玩笑:“霸道总裁要去捕获芳心啊?”


忽然觉得十分寂寞。


贺知书站在门口,回身,看着空荡荡的屋子,心里想:这个被称作家的地方,除了自己之外,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活物来了。


艾子瑜坐在诊室里无所事事。


他昨天跟贺知书约好了过来做化疗的时间,可都已经过去五分钟了,贺知书还是没有出现。


他忽然有点担心,焦虑的用手指头敲打在书桌上。


“艾医生,抱歉,我来晚了。”


化疗的过程很折磨人,艾子瑜坐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贺知书痛苦,却无能为力。他身为医生,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劝贺知书不要放弃,努力配合治疗。


贺知书浑身冷汗,几乎没有什么力气。白惨惨的天花板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用功,晃着贺知书的眼睛。


“知书,还好吗?”


“……没事。”


贺知书最后还是没能拒绝艾医生送他回家的好意。


车子停在小区门口,贺知书明明已经累的无精打采,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蒋文旭的车。


夕阳西下,当最后一抹阳光也退下了山坡的时候,屋子里很静,空气因这沉静而显得非常粘稠。


贺知书觉得有些呼吸不畅,忍耐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决定起身去打开窗户。


“坐下。”


贺知书动作一顿,头也没回,只沉默着继续去拧窗户的把手。


“我让你坐下。”蒋文旭皱着眉头。


“你不觉得屋子里挺闷的么?我开窗透透气,你要是觉得冷,过一会儿再关上就是了。”


“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?”


贺知书语气淡漠:“在医院多待了一会儿。”


“贺知书,你能不能告诉我,你究竟得了什么病需要每天跑去医院里一待就是整个下午,连家都不回?!”


面对蒋文旭突如其来的怒火,贺知书心里骤然一痛,随后漫上来大片大片的苦涩,他勉力勾了勾嘴角:“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,艾医生只是顺路送我这个病人回家而已……”


“顺路?”蒋文旭冷笑了一声,“你嘴里那个艾医生住的地方跟这儿可有十万八千里远呢,顺的哪门子路?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!”


“蒋文旭!”贺知书听到这话又惊又怒:“你有什么脸来跟我说这些?!”


蒋文旭闻言气焰弱了一些,但仍旧梗着脖子嘴硬,“我工作有多忙你不知道?那么大一个公司,你叫我撒手不管回来陪你?”


“我叫过么?”贺知书眼眶通红,紧盯着对面的男人满眼都是陌生,“蒋文旭,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,贺知书会不会因为这些短长就撒娇求人你自己明白。我知道你工作多忙,我也是当过经理、上过班的人,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忙些什么!”


“小书……”


“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,蒋哥……”泪水在贺知书的眼眶里打转,挂在睫毛上坠坠欲下,“我很失望,我不明白为什么人能变的那么彻底……”


“小书,哥错了,你别再说了。”蒋文旭看上去很是慌张。


“从前你很疼我,知道我受不了疼痛,舍不得我受哪怕一点伤,连一句重话都没对我说过。你处处照顾我,忍让我,体贴我,我那时候真的很幸福,同时也很惭愧。”


“你在外面玩儿,我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因为想不好该怎么点破……你总不能要求我一个大男人,整天厚着脸皮像个怨妇一样去跟个小姑娘或者小男孩纠纠缠缠,我做不来这个。”鲜血顺着鼻尖滴落在洁白的毛衣上,贺知书自己还无所察觉,“蒋文旭,我等不起了,我现在真的特别累……”


话音未尽,贺知书嘴唇苍白一片,脸上亦是毫无血色。


“小书!”


贺知书身子一软,清瘦不禁北风一拂的骨骼砸向坚硬的地板,意料之中的疼痛与冰冷却没有到来。


“小书你醒醒,别吓唬哥!小书!”


贺知书看着慌忙跑过来接住自己的蒋文旭,表情悲哀,身子无力。


“小书,哥带你去医院、哥这就带你去医院!”蒋文旭瞪着眼睛,双臂发抖。


贺知书叹了口气,缓缓闭上眼睛,用黑暗包裹住脆弱的自己。


事到如今,他还是看不得蒋文旭受这疾苦。


黑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,它既不冰冷彻骨,也不热意逼人,黑暗没有任何温度。


渐渐的,熟悉的茉莉花香飘散过来,那旧时的茉莉花束,明明早该凋谢,却依旧执着的绽出一缕芳香。


谁也不清楚,这到底值不值得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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